《可怜金屋多粉饰 不畏苍生畏惧鬼神》

 《可怜金屋多粉饰 不畏苍生畏惧鬼神》

作者:康锦达

在东北寒冷的日子里,有一种力量的激励让我感动。

东北人物故事;“救火者”于海洋的复杂与独特(十二)发表后,被《中国网》转载后,相继被东北四省116家官方网站转发。

这篇文章从一位老革命家至亲去看望顺峰矿在山洼里住了三十多年,如今已经是七、八十岁的老党员、老工人写起,叙述了寒冷的冬天港资企业要拆迁简陋所居的真实境遇。得到了顶级媒体为老工人权益呼吁的两次转发和全国各地读者的强烈反响及上级部门的关注。

在平安夜那天晚上,一群老工给我打来电话要用微信视频和我对话。

那是几位满脸皱纹的老人。

张辅政老人说,老康啊,你写的文章,我们都看到了,看了好几遍。今天又上了《人民日报》网了,我们几个人,代表矿里老工人的心意,让我说一声,谢谢你……我们的事让你费心了……

说到这里,老人嘴角有点抖,接着用手抹了一下眼角……

老工人高广柱喊了一声,大伙儿鼓鼓掌,谢谢老康……

那一刻,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说,我也是工人出身,我过去供职的报社,是工会的报纸。宗旨,就是维护职工权益,替老工人反映情况,不用谢啊……

说到这里,我也眼里有泪……

那个夜晚,我心绪难平。

据说,这件港资企业对老工人在寒冬里限期搬迁的事情发生后,引起了市里领导的高度重视。

矿里主要领导也主动召开座谈会,与老工人代表集体对话。种种迹象有一种寒中遇暖的预示。这些我也从矿里领导的座谈会录音中找到了痕迹。

下面我把这次座谈会的关键节点披露一些。

现任总经理王志阳(音译假名)开场白就语气真挚地说,感谢呗!真的感谢各位前辈,也算是配合我的一个辅助吧。因为这个事从7月份谈到现在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这事大伙就是简单的聊一聊,因为这个事从根上说话,原来我们第一番的时候确实是我们企业聊的,第二番的时候我们把这个事汇报给政府了。最主要还是就是说可能说的错与对呢?各位都是前辈,这事大伙理解一下,是因为我们刚开始是怎么认为的,30年的事了是吧?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而且这种确确实实是原来历史上遗留下来的……但是从我的角度来讲就是尽量让大伙满意……

听到王志阳的开场白,我认为他的话是发自内心的,是抱着尊重事实,协商解决,尽努力把事情办好的。从某种意义上讲,他的这个角色很难,上有港方实际掌控人,下有父辈的老矿工,还要担着企业生产经营的压力,那块做的不妥当,都是挨骂的主儿?

挨下来,他说的更实在。

……那么大伙就是各位哈你们都是前辈,你理解一下什么呢,我,我不是法人,我不是老板,我只是代表人家来这干活的。怎么说呢,说我是职业经理人,对不?这换句话说我也是打工的。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讲,我只是愿意想办法给大伙解决这个事儿,没有说我来这边说打破这些,或者说给大伙什么造成点障碍,或者是想剥削老百姓,没这种想法……可能前几天可能说下了个通告,跟大伙解释一下,这通告是政府让下的,政府让下的,为什么呢?政府的意见就是谈得来就谈,但是可能下一步政府的想法还要走法律程序……

王志阳说到这里,老工人就开始怼他了。

这块我打断一下,就是说政府有那么蠢吗?对,大冬天的都是退休老头老太太,15日之内要清出去,政府哪个市长啊?

王志阳:你先听我给你说完。

老工人:不,我假设,我说我就讲这个意思。

王志阳:那个其实这个通告在几个月之前就应该下,我只能给你们解释到这儿,他们都知道,早就让下,我没下而已。为什么我不同意下,尽量跟大家商量咱自己内部的事,为什么要上升到这种程度?那么前几天政府也开会了,给我好顿说,给我好顿损,我只能说到这,具体怎么回事我不跟大伙解释,像告状似的,不好听……

老工人:这个通告就简直就是跟党对着干,你知道吧?

王志阳:你听我跟你说完,原来就是写比这还要严肃的,我只能说到这,是我是我不同意的,才把这个通告改了的……

老工人:对待老百姓就这么对待?

王志阳:你听我跟你讲这东西哈,最后他跟我这么说的,我跟你讲我没法表达这个对与错

老工人:他是哪个领导来了,我也是这么说。

王志阳:不,你可以说。就是说我跟你说啥意思,我这次跟大伙就是说,把这个事跟大伙就是说一说……

老工人:那不跟国家强调要关心老百姓唱的是反调吗?

这时另一位领导(蓝总)插话: 老大哥,如果说你认为我们这个通告写的有问题,你可以提,说你比如说15天不行,主要是你说是25天行不行?说35天行不行?说45天行不行?但是你不能说是3年5年以后,对不?

老工人:就看这个事解决到什么程度,那3年5年也是他,那一天半天也是他,那不就看能不能谈得来。

王志阳:……我是想帮大伙争取最大的利益,你政府怎么让走法律程序,我不走,我让人家呲坏了,我只能说到这儿……

老工人说:政府这种观点好像也有点犯点官僚主义这方面的事。

王志阳:这个事他不是犯官了,我给你解释一下,因为现在你们也知道选场都建完了,对不?选场都建完了。项目呢,项目现在就差最后一个环节,就等着这动迁。所以现在真实情况来讲,对于我们来讲,我们确实也着急……

老工人: 咱们这一家捐了六千块钱的事,你们也没说给个解释,最起码连理由都没有,对不对?

王志阳:大哥,是这样的,政府吧他啥意思……我都说的已经很到位了,他们只给出到5万。

老工人: 你这么唠没法唠了。对不对?

蓝总插话:6000块你想怎么解决,你得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对吧?

老工人: 该怎么解决。他当初定的就是给俺们分红啊!

蓝总:……定的东西吧,首先我们现在我手里能看到的东西,我没看到这些东西,这是第一。第二看到这些东西是否有法律效力,我说了也不算……

老工人:那找你们唠啥啊!你说这意思。你们说了不算,你这管不了这事儿,解决不了事和我们还谈啥呀。这怎么唠啊?

蓝总:你们就是要股权要分红这事我们也无数次的跟政府反映了。

……

在双方长时间的争论中,老工人张辅政拦住了话题。

……

他说:……当年我们的集资款6000块钱,是93年在转场过程当中,矿部例会研究是每户的集资款,是在灯塔镇内找一处地方建房,解决职工的住房困难。但这个事后来却搁置下来了,这个钱用在哪去了,肯定要有一个答案。我可以说我就是(矿里)历史的活化石,我可以见证这个事儿。大概现在有6栋房子放线,是我放的线,咱们的集资款用在哪上了。

一部分用在咱们建房上了,咱们建房的主要材料包括木料就是房架子,包括砖瓦都是从廊坊里扒的那些个老旧的房子,用车用大褂拉到现场建成的房子,这是其一。当时李矿长他例会讲过这个事儿,他说咱们单位等着投资,也不知道哪天资金能到位,咱们这拨人你还得吃饭怎么办?咱们勒紧裤腰带把咱仅剩这点钱,自己建一个小选厂,小选厂转起来之后,咱们这些人,老少爷们跟着我能吃口饭,这是咱们李矿长当时的原话。

李矿长现在不在了。就这样,也是他牵头,我随着还是配合他建立小选厂,从放线一直到小选厂钻车投产,见效益。但是可惜的是当年的矿金粉不值钱……根本也不挣钱也没有利润。说的是实话,这是当时整个全社会的现实,但是还有一点需要阐明,小选厂在这个过程当中,中途我们的资金链断了,等着投资,投资嘴说了,钱不到位,李矿长没办法,咬紧牙关在全矿场研究,动用咱们的住房集资款876,000,同时通知咱们当时张会计就是杨大哥的老伴,动用了这笔钱,用这笔钱干什么?

继续投用向小选场,要把这小选场建成,要想钻车让他投产,让他有效益,让这边老少爷们能吃上一碗饭,他广泛征求了咱们当时的职工代表的意见,问问大家,因为这个不是他自己就可以随便拍板的,尽管钱在这放着,对不对?因为这个基础款毕竟是我们146户大家的血汗钱,你要知道当年我们月工资都在六七十块钱,那么攒6000块钱等于是我们全年的收入,也不容易。

所以6000块钱现在来说不算什么钱,但当时确实我们也负担也挺重,对不对?后来就形成一个决议,李矿长陈矿长就许诺说这笔钱动用之后,小选场见到效益之后,职工凡是就是在146户之内的职工,可享受对小选场的产出带来的红利。

那么,这句话什么意思?就是我们今天理解的股份。当时有会议纪要。对,当时我们在会议上还有个会议纪要,96年下发一个文件,把铁矿独立法人的资格取消,将其全部资产并到当时的公司就是顺锋公司的前身。

那么在这之前所发生的一切档案材料,一切原始记录等等,由灯塔县政府封存,今天说找不到,找不到就不承认?那么既然王总刚才一再表示,也想帮助我们大家解困。解什么困?配合公司办成这块地方,其理由是将来可能要变成塌陷区危险区,你刚才说法儿是这么说的不?

那么这里问题来了,有一个疑问,我需要在这里查一下,当时他们从露天矿改为井下方开采的时候,这个做完整井下开采设计的,不管它是设计院,不管是鞍钢设计院,还是本钢设计院,或者是哪个部门的高人或者是总工程师等等,我想这些高人在做计划的时候,为什么不将我们现在的生活区考虑进去?

王志阳:我给你解释一下,那时候是200万吨,那时候还没到这……因为这多年以后才能到这个位置,是这么来的。

张辅政:王总请你听我继续讲这事,我把这个过程说一下。这是我的疑问,这里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当时的整体井下开采的设计方案有缺陷,另一种是井下设计方案对上级有瞒报成分,那么就说明什么?这里面要说明一个很原则的问题,我们的生活已经坐落在那已经有十几年了,但是你不是不知道,也不是看不到。为什么搞设计不将这块考虑进去。

假设我们这一块对将来的井下开采将变成沉陷区,有安全危险和隐患,为什么在当时不提出让我们搬迁,来组织安排我们,来解决我们这些实际问题,在当时为什么不予以考虑?

那么今天建立第二个选矿厂,扩大开采规模,突然间想到是否这块有影响。这个季节数九寒天零下25度,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家无分文,我们又没有辽阳灯塔,沈阳有什么楼房,我们往哪里搬,不是逼着我们走下绝路吗?

另外他们提出的股份要求我认为是合情合理,在忠实的执行当年矿部的决定,也可能有人会说你的矿部决定无效,我认为说这个话的人他好像不太懂中国的法律,既然公司接收了整个棉花堡铁矿的所有债权债务,而后又转给了顺锋公司,也是全面接手。

那么说白了棉花堡铁矿就是今天顺峰的爷爷,聚源公司是现在顺丰公司的爹,这是子承父业,无可厚非。那么既然你们继承了,你就应该全部负责,予以全盘否定和不承认当时矿务部做出的决定,这个说法我认为在法律上是不赞同的,他也不能赢得我们在座所有的员工,包括我在内,大家的理解。

……

座谈会的结尾,王志阳表示把老职工的诉求带回去,寻求一个解决的方案。

老工人对笔者说,王志阳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分明是在舆论的压力下想把自己摘出来,把责任往政府身上推,这个人很糊涂,你把某个部门的某个人讲的话做为政府的意志来压我们,太小儿科了,动迀是关系到老百姓生活的大事,是要有政府红头文件的,你王志阳有本事把这个人说出来呀?这不是掩耳盗铃给政府抹黑吗?

老工人说,郎朗青天,你整块乌云下点雨,这不是自寻其辱吗?

这话还真是让老工人说对了。辽宁有个小姑娘,叫程飞飞,是个铁嘴钢牙,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巾帼网红。她听了这个座谈会旳录音后,亲自驾车到了矿里拍了视频,拿到一家有几亿用户的大网络平台发出来,我看了就想,如果王志阳看了肯定把自己肠子都会悔青了……

视频的原台词也太锋利了。我只好做些节选。(大概意思吧)她说:

我一位粉丝张大爷联系到我,让我帮忙说说一件事。张大爷年纪70多岁了,我之前还去他工作过矿场录了视频。最近呢他和他的老工友面临的在15天之内要被强制的从他们的家里搬出来,而且是没有任何的安置?还是在这么冷的天这件事儿的始作俑者是辽阳顺峰矿场现任经理王志阳,这小子可老乖了?就是这种狠人他现在还是这个人大代表。他浑身上下有一个细胞能配上吗?

看看张大爷和他的工友们还住在这样的小平房里边,就这么小而且还是1993年矿山上这个员工集资6000块钱建的。是交了钱的是合理合法的,现在就要给人推了?天下有这样的道理吗?他自己也知道就是这个太没道理了,太没道理了。

然后一会儿赖是矿主决定的。一会儿要说是政府让干的?啥文件没有。又说不准是什么政府?反正就要往人身上赖。这也太狂了?比孙悟空还狂啊!因为他这个事情啊太狂了,所以东北最近有近百家媒体发文谴责这个事儿持续在发酵。东北这黑土是厚道的地方啊?咋还发生这样的事呢?这人咋这么厉害啊?

……

笔者有一位朋友黎明, 是一位杰出的企业家, 也是一位精通易经的国学爱好者, 我在写于海洋这个稿之前,我和黎明唠嗑。

我写了“于海洋”三个字。给他看。

黎明说,这个人心慈面善,耳唇厚,有福,但遭过劫难。

我问,以后哪?

黎明说,这个人心有牵挂和承诺,心若向阳,就有光泽,就有大势,会好。

近日,我写了顺峰现任总经理名字和公司实际掌控的人名字叫他看,他沉黙了一会儿,前面这个人年轻,素养不够。后面这个人,是个高人,是懂得战略的人,但年岁大了,而且还带罪在身……

我把顺峰矿老工人老党员对当年债转股的事和现在矿里要扒掉住房的事,和他说了一遍,问他能否预测?

他说,做为一个民营企业家,在你的员工面前,尤其是对已经变老的工人,已经失去了劳动价值的时候,你对他们没有尊重和怜悯,不管你多有钱,不管你多成功,都不配被人尊重。如果你做的事情伤害了他们,那么老天会收走由你保管的财务,拿走你习惯享受到的东西……

一个人能够留在世界上的最珍贵的名字被人尊重,这是由这个人的价值取向、思维方式、思想境界、以及站位的高度决定的。

他又说,其实,能够做到以上这些的人,是少数中的少数。真正忘我的人,是放下,放下那些你带不走的荣华富贵,带不走的巧取豪夺,带不走的徒有虚名。

我想说的是,对于世界的每个人而言,对荣华富贵的理解是不一样的。幸福和快乐是精神的追求。有这种追求的人才能登上灵魂高度的界碑。苍生可敬畏!苍生是江山!这就是我告诉你的答案。